这是一个拖了很久的读书笔记,简记一下 23 年的读过的两本书。

感谢 OCR 技术。

一本是《都柏林人》,另一本是《小径分岔的花园》。

都柏林人

有印象的就只有几篇而已。

阿拉比

这篇文章写了一个小男孩的初恋,但是没几天他就大失所望,然后觉得非常可耻。

甚至在最不适宜浪漫的地方,她的形象也陪伴着我。星期六晚上,我姑妈到市场去的时候,我不得不替她去拿些东西。我们走过灯光闪耀的大街,被醉汉和讨价还价的妇女们挤来挤去,街上熙熙攘攘,劳工们咒骂,守立在猪头肉桶旁边的店伙计尖声吆喝,街头卖唱的人用带鼻音的腔调唱着关于奥多诺万·罗萨的《大家一起来》之歌,或者唱着关于我们祖国动乱的民谣。这些声音在我心里汇成一种独特的生活感受:我想象自己捧着圣杯,在一群敌人中安然通过。在我进行自己并不理解的祈祷和赞美时,她的名字时不时地从我的嘴里脱口而出。我眼里常常充满泪水(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有时一股热流似乎从心里涌上胸膛。

两人的第一次谈话:

她终于和我说话了。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榄乱不安,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问我去不去阿拉比。我记不清回答的是去还是不去。那是一个非常壮观的市场,她说她非常想去。

去了阿拉比之后,无论什么都糟透了,小男孩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抬头向黑暗中凝视,我看见自己成了一个被虛荣心驱使和嘲弄的动物,于是我的双眼燃烧起痛苦和愤怒

伊芙琳

生活中确实有很多伊芙琳这样的人呢。

在她沉思冥想之际,她母亲一生可怜的景象如同符咒似的压在了她的心头——平平凡凡耗尽了生命,临终都操碎了心。她浑身颤抖,仿佛又听见母亲的声音愚顽不停地说着:

“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1”

她蓦然惊恐地站了起来。逃!她必须逃走!弗兰克会救她。他会给她新的生活,也许还会给她爱情。而她需要生活。为什么她不应该幸福?她有权利获得幸福。弗兰克会拥抱她,把她抱在怀里。他会救她的。

但是最后关头她还是怂了:

在诺斯华尔码头,她站在挤来挤去的人群当中。他拉着她的手,她知道他在对她说话,一遍通谈着航行的事儿。码头上挤满了带着棕色行李的士兵。透过候船室宽大的门口,她瞥见了巨大的黑色船体,停泊在码头的墙边,舷窗里亮着灯。她没有说话。她觉得脸色苍白发冷,由于莫明其妙的悲伤,她祈求上帝指点迷津,告诉她该做什么。大船在雾里鸣响悠长而哀婉的汽笛声。如果她走的话,翌日就会和弗兰克一起在海上,向布宜诺斯艾利斯驶去。他们的船位已经订好。在他为她做了这一切之后,她还能后退么?她的悲伤使她真觉得想吐,于是便不停地翕动嘴唇,虔诚地默默祈祷。

一阵叮当的铃声敲响了她的心房。她觉得他抓紧了自己的手:

“来呀!”

全世界的海洋在她的心中翻腾激荡。他把她拖进了汪洋之中:他会把她淹死的。她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铁栏。

“来呀!”

不!不!不!这不可能。她双手疯狂地抓着铁栏。在汪洋之中,她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喊。

“伊芙琳!爱薇!”

他冲过栅栏,喊叫她跟上。有人喊他往前走,他却仍在喊她。她迫不得己地向他拾起巷白的面孔,像是一只孤独无助的动物。她双眼望着他,没有显示出爱意,也没有显示出惜别之情,仿佛是路人似的。

一小片阴云

小钱德勒太像 F 了,真的越看越绝望。

委员会办公室里的长青节

其实我看着并没有什么体会,只是感叹一下,一百多年前的爱尔兰人讨论政治的时候,遥远的东方现在还没有选举呢。

母亲

还是很倾佩这位母亲的。

下面的这段描写还是很细致的:

郝勒汉先生绝望地指指大厅,那里的听众正在鼓掌和跺脚。他向基尔尼先生求助,又向凯瑟琳求助。但基尔尼先生继续捋着他的胡子,凯瑟琳则低头望着地下,移动着她新鞋的鞋尖:意思是这并非她的过错。

死者

印象最深的一篇。

某次新年舞会散场后,加布里埃尔忽然念起妻子的好来。

加布里埃尔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到门口。他待在前厅的暗处,拾头凝视着楼梯。一个女人站在第一段楼梯的上部,也在阴影里。他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看见她裙子上赤褐色和橙红色的图案,它们在阴影里呈现出黑色和白色。那是他的妻子。她正倚着栏杆聆听什么。加布里埃尔见她一动不动大感惊讶,也竖起耳朵细听。但他却听不见什么,除了门口台阶上的笑声和争论,只依稀听见钢琴上弹出一些和音和一个男声唱歌的片断。

他静静地站在昏暗的前厅里,试图捕捉那声音唱的曲调,并仰头注视着他的妻子。她的神态显得优雅而神秘,仿佛她是某种东西的一个象征。他自己问自己,一个女人站在楼梯上的阴影里,倾听远处的音乐,是什么东西的象征呢?如果他是个面家,他会画下她那种神态。她的蓝色毡帽配以黑暗的背景会突出她那古铜色的头发,而她裙子上的深色图案也会突出浅色的图案。假如他是画家,他会把这幅画称作《远方的音乐》。

她正站在满是灰尘的楣窗下面,煤气灯的光焰照亮了她那丰润的古铜色头发,几天前他曾 见她在火边把头发烤千。她神态如前,似乎没有意识到她周围的谈话。终于她转向他们,加布里埃尔发现她双颊泛红,眼睛闪闪发光。

他想起与妻子的点点滴滴。

凌展,天仍然很暗。阴沉昏黄的展光笼罩着房子和河面,天像要垂下来似的。脚下到处是融了的雪水;只有房顶上、码头的栏杆上和空地的围栏上,留着一缕缕、一片片白雪。

她的鞋用一款棕色的包袱包着夹在胳膊下面,双手提着裙子唯恐溅上了雪水。她已不再有什么高雅的神态,但加布里埃尔的眼睛仍然幸福得发亮

她走在他前面,那么轻盈,那么挺直,他极想悄悄地追上去,抓住她的双肩,在她耳边说些可笑而深情的话儿。他觉得她那么娇弱,他渴望着保护她不受伤害,渴望着与她单独待在一起。一些他俩秘密生活的时刻突然像星星一样在他的记忆中闪现。一个淡紫色的信封放在他早餐的杯子旁边,他用手轻轻地抚弄着它。鸟儿在常春藤上唧唧喳喳,窗帘上网状的阳光在地板上闪烁:他幸福得吃不下东西。他们俩站在拥挤的站台上,他把一张车票塞进她戴着手套的温暖的手心。他和她一起在寒冷里站着,透过花格窗向里观望,看一个男人在烈焰熊熊的火炉边制作瓶子。天气很冷。她的脸在寒冷的空气里散发着芬芳,与他的脸离得很近,突然他朝炉边那个男人喊道:

“火旺不旺,先生?

那人因为炉子的响声没能听见。这倒也好。否则他可能粗暴地回答。

这可能是个很普遍的经验,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幻想过与心爱的另一半在末世中生存。

他渴望与她单独在一起,当其他人都已离去。

加布里埃尔因为这些种种美妙的情感体验,来到一处宾馆,想要和妻子做爱。

但是他的妻子其实因为舞会终了的歌声想起了一位故人(双重意义上的“故人”),她向加布里埃尔坦白了自己初恋(?)的事。

概括来说,这位初恋先生因为她死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加布里埃尔感到“某个无形的、蓄意报复的幽灵跟他作对,在它那个朦胧的世界里正纠集力量与他对抗”。

加布里埃尔感到受了羞辱,因为讥讽落了空,也因为从死者引出这么一个人——一个在煤气厂工作的男孩。就在他全心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私生活,心里充满柔情、欢乐和欲望时,她却一直在心里把他和另一人比较。一种对自我人格的羞辱意识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发现自己成了个滑稽的人物,扮演一个为姨妈跑腿挣小钱的人,一个神经质的、自作多情的感伤主义者,一个对一群庸俗的人大事演讲并把自己小丑般的欲望理想化,一个他在镜子里警见的那种可怜而愚蠢的家伙。他本能地转身背向光线。以免她会看见他额上燃烧着羞辱。

加布里埃尔勉强听完了妻子的往事,妻子也伤心地睡了。

加布里埃尔斜倚着臂肘,心平气和地看了一会她那蓬乱的头发和半启的嘴唇,听着她深沉的呼吸。原来她生活中有过那么一段浪漫故事:一个男人因为她而死去。现在想到他这个丈大在她生活里扮演了多么可怜的角色,他几乎不再感到痛苦。他注视着正在熟睡的她,仿佛他和她从未像夫妻一样在一起生活过似的。他好奇的眼睛久久地望着她的脸庞和她的头发:当他想着她蓓蕾初绽之际该是什么样子时,一种奇怪的对她友善的怜悯在他的心灵里升起。他甚至不愿对自己说她的脸庞己不再漂亮,但他知道那不再是迈克尔·福瑞为之慨然殉情的脸庞。

房间的空气使他的肩膀觉得寒冷。他小心地钻进被子里,在他妻子的身边躺下。一个接一个,他们全都要变成幽灵。最好在某种激情全盛时期勇敢地进人那另一个世界,切莫随着年龄增长而凄凉地衰败枯萎。 他想到躺在他身边的妻子,想到她多年来如何在心里深锁着她的情人告诉她不想活下去时的眼神。

文章的最后:

几声轻轻拍打玻璃的声音使他转过身面向窗户。又开始下雪了。他睡意蒙眬地望着雪花,银白和灰暗的雪花在灯光的衬托下斜斜地飘落。时间己到他出发西行的时候。是的,报纸是对的: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雪落在阴晦的中部平原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没有树木的山丘上,轻轻地落在艾伦沼地上,再往西,轻轻地落进山农河面汹涌澎海的黑浪之中。它也落在山丘上孤零零的教堂墓地的每一个角落,迈克尔·福瑞就埋葬在那里。它飘落下来,厚厚地堆积在歪斜的十字架和墓碑上,堆积在一根根栅栏的尖项上,堆积在光秀秃的荆辣丛上。他听着雪花隐隐约约地飘落,慢慢地睡着了,雪花穿过宇宙轻轻地落下,就像他们的结局似的,落到所有生者和死者身上。

小径分岔的花园

能稍微看懂的就是《环形废墟》《通天塔图书馆》。

有一说一,《环形废墟》我甚至猜到了结局,不过还算一个结构精妙的故事。

《通天塔图书馆》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感觉是做梦会梦的那种类型。最后似乎沾了点永恒轮回的意味。

其他的一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