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总结似乎是个人博客圈的时髦,正好考研告一段落,我也得闲回顾这一整年发生的事。记忆确实是重要的东西,因此想要在还能拂去灰尘,将它们擦拭干净的时候记录下来。

引子

你的人生一定会比别人活得麻烦
慵懒烦躁的无可救药
但那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
而是因为你有多软弱
你这一辈子都要怀抱着这份软弱活下去
但愿你不要把这种麻烦
当作自己的生存价值


我还在北京瞎转的时候,总是要挤挤满了人的地铁。地铁上总是座无虚席,抓手也不剩几个,多数人站着只是因为他前后左右的人也是站着的而已。把人的躯干看成秆,脑袋便是穗。这黑色的麦田中,黄底黑字的抓手广告特别惹眼:

BOSS 直聘 | 站着也能刷 BOSS 直聘了

这些抓手会一排排地、有序地延伸下去,然后在连接的另一个车厢里拐个弯继续将整个列车串起来。这种景象十分有趣(amusing):一根巨大的晾衣绳,将整个列车的人都晾了起来,列车起停,人们东倒西歪,就是一阵玄色的麦浪。

晚上洗完澡后,我一定会经过学校的快递站。这个时候一天的快递件差不多都被取走,员工们会把箱门打开准备明天的工作。

一排排、一列列、一箱箱的张开不同角度的门。

这些层层叠叠的形式将一丝诙谐蕴含其中,终于在大学生活快要结束的时候,为我带来了救赎。

痛苦在一颗心中越积越多,就会在晴朗的一天像干草一样燃烧起来,放出一团无比欢乐的烈焰而统统燃尽。

祖母去世

祖母死了。

疫情放开后的年初,她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凌晨死了,我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床头一个手机开着网易云音乐,已经在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了(这玩意似乎不是死人的时候放的),一个有经验的约莫六十岁的男人扯掉她的造瘘袋,手忙脚乱地联系各种各样的人。

守夜那天晚上,人来之前,我和 F 及他的兄弟也没什么可说的。F 又扯到 M 的事上,当着祖母的面,最后得出结论:“你们要是跟和 M 在一块混的男的接触,就是认贼作父!”

丧事要到拂晓的时候才开始,在那之前,我睡在楼上的沙发上,试图回忆祖母这个概念。然而我并未与祖母生活过,以前的接触只能算是跟随 F 的探望,因此只能通过身边的人间接地了解。

M 和婆婆关系并不紧张,至少从我的视角来看是这样,这点似乎和很多家庭不一样。这位婆婆,也就是我的祖母,过的并不轻松。她嫁给了 G ,并给 G 生了三个儿子。G 是识字的,在 C 市尤其是农村,这个年纪的人识字就超过了很多人。有次我在看《水浒》,他凑过脑袋来把书合上看了眼封面,立即煞有介事地说:“少不看水浒…”。G 壮年时断断续续总有疾病缠身,因此很多事情都落在祖母的肩上。据说 G 曾靠着拼爹谋过一个好职位,看生产队的仓库,后来失了火,G 也就丢了这个工作。

当时 G 的家里穷,只能供一个上学,于是就让 F 去,最后读了个 C 市的二本师范,回到镇上教书。F 的青壮年时代,正是中国经济野蛮生长,遍地机会的时代。F 曾无数次和我吹嘘自己本来可以怎样:如果当初去了南京怎样,如果当时继续给镇上人家盖小二层怎样怎样。

F 的两个兄弟,其中一个老实巴交,因为不会用滴滴只能打上百块的出租车,最近的爱好是骂蓬佩奥,但幸运的是他的女儿比较厉害,初中的时候考过全县前几名,不过最近似乎厌学辍学中。F 的另一个兄弟 S 属于在深圳能当三和大神的水平,但是还要分出他两个哥哥的金钱和精力。最后 S 也离婚了,抛弃了自己的女儿,极少来往,后来又谈了两个,最近的一个自带女儿,他们的家庭教育也很崇尚威胁恐吓,甚至对外人也毫无自制,S 问 B 和我:“你们两个打一架,谁打的过谁?”,B 自谦地一笑:“那应该是我打的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妹妹似乎很乐于见到我,喜欢往我身上扑,但是我对她的未来很悲观。某次年关,F 接到 S 的电话,立刻暴怒,厉声呵斥了一通,原来是 S 没钱过年,找 F 借点,挂掉电话后 F 又教训了我一番。

这些零碎的琐事,祖母都不是局外人。小学的时候,F 有一天晚上回来很晚(或者是没回来?记不清了),M 歇斯底里地怒了,将自己和 F 的照片一撕两半,大吵了一架,并且在电话里向婆婆哭诉。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客厅桌上的玻璃碎了。

她在最后一年,还拉着我的手说:“去把你妈妈带回来好不好…你去求她,一定有用的…”,她落下泪来,一时没有主张。

是的,要失读者的望了,祖母并非一个可以向其寻求智慧的人,但情感上也无法苛求她做到更多。

疫情放开后,G 和祖母先后感染,G 痊愈后先回到家中,而祖母仍在医院。祖母回来之前,G 一直念叨,回来之后,就又回到之前的打骂状态——即使 G 是个瘫痪在床多年一直靠祖母照顾的人。

F 拒绝让 M 参加葬礼。

车队敲锣打鼓、惊天动地地出发,祖母的儿子们手执两个白色的纸棍,而孙辈则一红一白,这里的寓意似乎是,孙辈倒也不必过于悲伤,还须保留一点积极的心态。

火葬场业务繁忙,大概是由于无准备的疫情放开,死人太多的缘故,那阵子做白事的都赚翻了。

期间,只有两人因祖母的死难过,一个 G ,一个是 S ,怀念她的竟是两个最不肖的。G 瘫在楼上的床上大喊大叫要求见祖母一面,但是显然他的儿子们并不愿将他从二楼搬到一楼见一面祖母。

最后的大学半年

新学期,和室友们去爬泰山。某个室友较胖被落在后面,但还是要坚持全程爬上山祈愿,我只好留在后面慢悠悠的走。

山顶很冷。

实习和毕业之前已经提过。

说实话,考研一战的时候我并无上岸的预期,因为当时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大三下学期,大家的选修课学分已经修满的时候,我大概只修了四五分,此外还有很多必修学分没有补上,另外大四一整年都在重修体育课。这实在是大学摆烂的恶果。

不过确有两个值得一提的课程,Python 和离散数学。Python 是选修课,离散数学是必修,因为当时有门必修课需要重修,但是课程改革后这门课被毙掉了,只能选一个外系的必修课替代,于是就选了离散数学。两门课的作业都被老师作为了优秀示范。Python 最后是优秀,离散数学最后拿了 80+/100 ,虽然没有预期的 90+ ,但对外系学生似乎也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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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门课让我捡起了一点信心,终于下定决心要准备考研了。虽然在之后被证明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游戏戒退

大学里摆烂的时候干什么了?主要是碎片化的信息和番剧游戏,另外读了可怜的十几本书大概。

碎片化信息和碎片化娱乐是注意力杀手,以至于到了后期我甚至无法看一个二十分钟的番剧视频——是的,哪怕是以娱乐为目的的视频,二十分钟集中注意力对我都是痛苦的。

我意识到需要改变,但必须“徐徐图之”,最后使用番剧和电影代替了碎片化信息的生态位。

按游玩时间排序,大概是王者荣耀,原神,Minecraft,和平精英,红警,以及和室友玩的战地之类的。王者是大学开始玩的,准备初试的时候还特地上王者号看了一眼邮件《再相见,真好!》,告诉我玩了 3300 个小时,并附 20 铭文碎片。

一战的时候游戏还没退,真就考研氛围组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退了。

首先是王者荣耀,退这个坑应该是玩的腻了。虽然大学早期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单排,这个要是对匹配算法不服气的话是会上头的。但是后期基本都是和室友一块玩,一个人玩没意思,颇有点“年轻人的电子扑克”的意思,毕业之后自然退坑。

原神大概是今年四五月退的,退坑的方式比较奇怪。本想着退几天先,但在这没玩的几天里,我感觉自己与那边世界的联系愈发稀少,那里的时间变成一种与我无关的缓慢流动的黏稠物。但同时,主线和重要任务我还是随时可以体验,不去推进就永远在那里,世界好像被冻结封存起来。我就在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同时又有恃无恐的心态下弃游了。

Minecraft 的退坑就非常意外了,因为官方启动器出锅,我就退坑了。虽然了解到可以用第三方,例如 HMCL 之类的,但还是趁势退坑了。

枪战游戏苦手,没有室友带就不玩了,本身也没太大兴致。

崩铁甚至限时活动都没有,我就每个版本登录领一下十连抽。

另外还有一个崩坏三,这个主线差不多过了就退坑了。

如果硬要让我总结在游戏上的得失,其实也没有一个言之凿凿的结论,很难说没有游戏我就会变得更好或是更坏。游戏是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让我在思想上没有准备的时候对痛苦麻木一点。

生日

M 重组了自己的家庭,我也因此多了一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我称她为“领域外的妹妹”,当然,只是我暗自这么称呼的,也许有机会可以征求她的意见。这么叫也许是为了将“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个名号简化的可爱一点。本博客的 双曲线讲义 其实就是领妹中考前给她写的讲义。

今年生日的时候,M 打电话让我和他们一家出去吃饭,打开车门的时候,领妹就坐在里面。

我们之前在我外婆家(可能现在也算是她外婆?)见过一面。她个子不高,留着齐肩短发,白色上衣,那时她正把床当桌子,蹲着写语文题。这就是一张很普通的现代床,中国很多家庭都有这种款式,只不过没有席梦思。外婆家是农村典型的三间两厨,几经装修,很多老物件都丢掉了。比如正屋进门就能看见的,拿着寿桃、额头硕大的寿星像,上面写着繁体的“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另外其两侧八列(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幅挂画,上面大概是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之类的。小时候正屋里面的长桌上还有一款古式的钟,每到正午就会 duang~ 地响几声,这个钟貌似还保存着。长桌的下面有一个小缸,以前每年外婆家都会做点豆瓣酱,我至今还记得自己掀开盖子闻豆瓣酱,回过头来发现外公半裸着上身,一手撑在草席上,一手摇着蒲扇看着我的神情。最后,还有一张中式的床,这张床现在仍在正屋西间使用,上面挂着偏粉色的红色的蚊帐,正对着长了两个角的老式电视机。不过,现在东间有了一个新的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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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妹坐在车后座,前面是 M 和她的男人。

领妹还是留着一样的短发。这次见面,已是她中考结束之后,高中之前军训的日子。领妹是请假出来的,她披着一件雪白的外套,衬着里面墨绿的军训衣,车窗外的阳光照亮她的脖子,胸脯微微隆起形成好看的曲线,她的下身还穿着军训裤,我不记得她是否戴着眼镜。

沉默。

我把她放在车上的帽子往她那靠了靠。

“大学里就能攒一套房了吗?”领妹看了我一下,然后回过去稍微低下头,很认真地疑惑道。

“怎么可能。”

此时我并没有和 F 和 B 住在一起。我住在 C 市相对郊区的地方,F 和 B 住在 C 市的某个镇上。否则他们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开着车来小区带我。

“那你房子哪来的呀?”

我稍加思索了一番,房子是 F 和 M 的,将来是留给 B 的,说 F 买的也不好(因为必然会加上称谓),说 M 买的也不好(考虑到领妹),说 F 和 M 一起买的也不合适(考虑到前面的司机)。就和领妹说,家里买的呗。

大一睡前扯淡的时候,当时还单身的室友表达了强烈的脱单欲望,于是我献计:大伙合起来到鹤岗买个超迷你的房子,然后在校园里找对象的时候就说自己已经买了房,没向家里要钱 balabala…

“嗯,我还以为大学里就能攒起一套房了呢。我觉得我应该攒不下来。”

我们还在到处溜达找吃饭的地的时候,M 和她的男人被一个热情的大姐拦下了,于是我们就去吃烤鱼。

四人桌,M 坐在我的左边,领妹坐在我的对面。我一般不在餐桌上找话题,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两位社会人士了。

“你妹说以后人们可能会吃丸子,就沙发上一躺,吃着丸子。”

“毒品?”

“不是。就是把各种营养啊,各种味道的肉啊蔬菜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做成丸子。以后人们只要吃丸子就好了,很方便,也节省时间。”

“那不就是狗粮?”

“哈哈哈。。。确实嗷,那样就和狗粮差不多。”

我们吃的很慢,中途还因为水不断蒸发汤越来越咸加了几次汤。M 知道我喜欢吃鱼,但不知道唯独烤鱼除外——也许生鱼片也要排除,虽然我没吃过。总之,我们吃完就离开了。自动扶梯上,我和领妹间错一阶站在后面,我们现在一样高了。这时候,我就想,她一定要拿手比划过来,比划我们的身高了。她果然难掩笑意地把手伸过来,从自己的额头处水平地划到我的额头前方,露出小小的得意神情。

分别的时候,领妹坐在车里,探出视线来朝我摆手:“生日快乐。”

F 并未记得我的生日。

二战的准备和失利

一刻也没有为毕业多愁善感,接下来赶到战场的是——考研二战!

第一个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之后还是去医院开了艾司唑仑。这也为最后的失利埋下伏笔。

态度 方法 信息差 知识
一战 敷衍 巨大 没学完
二战 勉强 仍有 充分

自认知识准备还是充分的,李林模拟卷最后130,140的样子,张宇的,超越的卷子,做的结果也都在博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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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数学的前一天晚上硬是睡不着觉,或许是几年前信息竞赛的时候被 F 打鼾弄得睡不着觉,留下了心理阴影,吃了 2.5 粒安眠药,平时只吃一颗。睡倒是睡着了,考试的时候晕晕乎乎,出现了很多 2^3=9 这类错误,平时能做出来的题都没有做出来。本来自己也是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第一问没做出来有时候不妨碍做第二问,但考场上就是没看。这样下来不知道能有几分。

专业课按 408 准备的,那么多功夫全白费了,到考前最后一天才发现咸鱼上有卖往年试题的。操作系统部分应该没什么,算法题我按自己的写法,不合题目要求也不知道能拿几分。这里确是输给信息差了。

政治没法估分,英语应该还是正常水平。

最后的结局恐怕能捞到一个非全就不错了。

去自习室的路上有一段路,路面上划了很多线,我骑着自行车路过的时候常常压着这些线玩,想象两边都是悬崖。

某夜十一点,等滴滴打车的时候,路灯下,十二月的雪洋洋洒洒:我竟从盛夏学到了大雪。

第一台电脑

是的,考研后买了我的第一台电脑。之前大学里都是用的 B 的二手电脑。

虽然不抱希望,还是要准备复试的。旧电脑开机都很卡顿了。

Redmibook,不到 5k.

书,影视

报菜名环节,只说一些能想起来的,不一定全。

书:

书名 都柏林人 小径分岔的花园 对联趣谈

动漫:

番名 备注 番名 备注
物语系列全部 按时间顺序二刷 龙与虎 二刷
名侦探柯南 主线部分 我推的孩子 有马佳奈谢谢
Spy Family part2 中间弃之 灰色的果实
灰色的迷宫 灰色的乐园 打戏燃
药屋少女的呢喃 穿越到后宫的现代人 夏日重现 剧情节奏优秀
AI 电子基因 看4集弃了 变态王子与不笑猫 还行
四叠半神话大系 二刷 四叠半时光机布鲁斯 二刷

电影 & 剧:

电影名 备注 电影名 备注
壳中少女(压缩) 好看 壳中少女(燃烧) 好看
壳中少女(排气) 好看 末代皇帝 好看
唐红的恋歌 也就那样 零的执行人 也就那样
绯色的子弹 也就那样 万圣夜的新娘 也就那样
黑铁的鱼影 柯哀狂喜 流浪地球 (第二部)
利兹与青鸟 非常好看 想哭的我戴上
了猫的面具
至今已觉不新鲜
我不是药王 处女泉
犬王 银幕上的摇滚 铃芽之旅 一般
龙猫 挺好 魔女宅急便 好看
起风了 闪电侠一、二 垃圾
江户川柯南失踪事件~史上最糟糕的两天~ 挺好 盗钥匙的方法 挺好
美国商业大亨传奇 挺好 别当欧尼酱了 还行
致深爱你的那个我 好看 致我深爱的每个你 好看

战场原:阿良良木君还真在处理什么事情,而且这次看来还是相当棘手的。我虽然没有那个时候的经历,但从文字上看,这次应该超过了春假时的程度。
羽川翼:果然你也这么想?
战场原:嗯,但是呢,从特意发这种信息这一点来看还算有所长进。以前的他可是只会盯着眼前呢。
羽川翼:是啊。
战场原:不行,电话打不通。不过,他毕竟是男孩子,也不用那么担心。好吧,等他回来看我跟他炫耀和羽川同学一起洗澡的事。
羽川翼:这也谈不上有什么效果吧。
战场原:就说羽川同学的身体曲线是这样…这里又是这样…如何?
羽川翼:不许用手比比划划的!
战场原:但这么一来,你遇到的那只虎只能靠我们自己对付了。
羽川翼:虎?但是那只虎已经…
战场原:嗯,我也曾想过那老虎莫非就是火灾的原因。难道不是?火灾的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么?
羽川翼:不,那个还不清楚…
战场原:是吗,那可能是我「抢跑」了。

2023 的结束

高中同学 Z 早上微信发消息出去搓一顿,可惜我作息颠倒,回复时已是下午,此君明日还须上班。

月底,和领妹一家外去搓了一顿,而后去超市买东西。领妹推着购物车玩很像我之前,加速,再把整个人重心压在推车上。我实在也没什么可买的,最后拿了丹麦的曲奇饼和不二家的棒棒糖,回到住所后也不知道为啥要买这个棒棒糖。

Well, Let’s call it a year.